乔尔豪阿古德罗:难民危机与民粹主义的恶性螺旋
自进入2018年以来,尽管涌入欧洲的难民人数得到了初步控制,但难民危机却远远没有得到平息。不但欧盟各成员国围绕难民配额分配、责任分摊等问题陷入争吵,而且一些民粹主义政党用“反移民牌”赢得选民支持,不断挑战和冲击传统主流政党。难民问题与民粹主义,正在欧洲形成恶性螺旋。
三种列车的混乱
由于对试图进入国境的大批难民持飘忽不定的态度,以及后续管理的粗略,欧洲如今陷入政治动荡浪潮。欧洲人正在进行一场矛盾的游戏:一方面,我们对难民表现出最慷慨的面孔,做出盛大的欢迎声明,却没有详细的安置计划;另一方面,我们违反自己订立的条约,用带刺的篱笆阻止其进入。
这种混乱是危险的,因为如果我们有成熟的计划,即使计划有缺陷,我们还可以修正。但没有计划,只会伤害难民并威胁欧洲各国的稳定。
欧洲各国的行为杂乱无章,这并不令人奇怪。因为欧盟尽管有个响亮的名字却缺乏凝聚力。它就像联合运营的三种速度的列车:一列是德国领头的中欧和北欧国家组成的高速列车,可观的人均收入允许其对公共事业投资不菲,他们是欧洲的引擎。他们的经济实力使其能领导欧盟,但并不太尊重其他盟友,喜欢发号施令。
另一列是代表东欧国家的低速货运列车,他们的政治、经济条件比较困难,接受欧盟的经济援助,工业不发达。他们很有韧性,但其内部的“创伤”是所有问题的根源,仍有待医治。
最后是南欧国家——混乱不堪的长途列车,随时改变目的地,不守时。其经济的主要来源是旅游业,国民生来乐观,快乐是其价值核心,但过度自由主义。
由如此迥异的成员组成,可以想象执行欧洲议会的指令是多么复杂:欧盟制定了规则,但成员国并不遵守。对高速列车有益的规则并不适用于其他两类列车,反之亦然。这使得欧盟发展缓慢,且效率低下。
民粹主义的壮大
新自由主义理论家往往忘记了他们并不是孤独地生活在地球上。难民们背负着战争带来的饥饿和恐惧,叫开了欧洲的大门。而欧洲人起初以为难民无法渡过地中海,结果难民们成千上万地来了。
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欧盟的援助能力,欧盟除了注入资金别无他法,但资金量不是无限的。欧洲传统政客们对民粹主义政党在民意调查中支持率的上升感到恐惧。难民接收问题最终还是让欧盟各国立场分裂,民粹主义趁机壮大起来。极左和极右民粹主义有同样的兴趣利用这次危机。
传统的欧洲民粹主义领袖从难民问题上看到了利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媒体一次又一次地关注这场人道主义危机的原因。他们批评地方政府的举措,以削弱公众对政府的信任。然而,对难民问题他们并没有任何解决办法,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夺权。他们显然知道,难民问题不是各国单独行动能解决的,需要大家一起制定策略才能解决。
另一方面,极右民粹主义者认为,每个难民都是一个潜在的罪犯,他们会抢夺我们的工作,他们憎恨我们的国家,来此的目的是在有生之年享受我们的社会援助和福利。
不可否认,欧洲人和中东、非洲难民的隔阂是客观存在的。相互之间的不了解使两者疏远,而且在宗教信仰上也有着不同。欧洲人害怕难民的习俗会影响欧洲,特别是在妇女权利方面。他们认为欧洲的特色正在被侵蚀,认为难民是社会的负担,担心欧洲人在两种文明的冲突中会输掉。
解决问题的出路
由于民众支持率惨淡,欧洲各国传统政治精英主导下的政府都面临挑战,难民危机谈判进一步复杂化。没有执政党想后退一步,因为怕失去基础选民的信心。然后,当情况似乎不能更糟时,欧盟更大的打击到了:由于担心移民对其劳动力市场和社会援助机制的压力将结束其繁荣,欧洲大国英国提出脱欧。
欧盟面临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局面:我们的骄傲要求我们对合作伙伴的离开提出苛刻的条件,但此时大西洋另一侧的特朗普政府发起对欧盟的贸易战,再树敌不是个聪明的决定。如今,欧盟和英国政府的谈判气氛平和起来,但很多欧洲人担忧的是,这种软弱的谈判方式会助长欧盟内部的分离主义运动。
在这次民粹主义的胜利之后,传统政党的领导人试图争取一部分民粹主义选民。默克尔被迫与欧盟成员国签署了明显有损其个人利益的应急协议,许多分析家都认为这是默克尔政治上的民粹主义转折点。南欧自行其是,东欧不愿谈及难民也不愿听从德国指挥。面对来自国内和欧盟内部对其领导力的质疑,默克尔意识到这一次她真的可能会下台,因此她尽力挽救,但仍危机重重。
西班牙也没有摆脱困扰欧洲的难民紧张局势。由民粹主义介导的民意处于“好与坏”的两极化之中。一些人愿意援助难民,另一些人反对。我认为讨论“好与坏”并不能解决问题。难民问题可归纳为三点:1.所有人都应得到公平的对待;2.面对发生在不发达国家的饥荒和战争,第一世界国家必须介入;3.超出自身能力的援助会导致灾难。因此,对难民的及时援救是应该的,但需有一系列计划并严格执行才行,最重要的是必须有足够的经济能力。
但是,欧洲多数国家的经济都不景气。眼下,我们应该问自己:我们愿意放弃什么奢侈品来拯救生命?(作者是西班牙作家,本文由刘梅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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