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医大世界首例 人类头移植手术引争议
任晓平和卡纳韦罗合影 资料照片
备受争议的“头移植”手术又有了最新消息:据英国《每日邮报》11月17日报道,意大利神经学家塞尔焦·卡纳韦罗当天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世界第一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已经在一具遗体上成功实施,而手术地点正是中国。卡纳韦罗说,中国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任晓平教授参与指导了这次手术。11月19日,记者赶到哈尔滨医科大学,向任晓平教授当面求证。
声明 “我们做了原创性、始发性的研究”
两年前,卡纳韦罗就曾宣布:两年内将完成首例人类头颅移植手术。两年后,今年的11月17日,他在奥地利维也纳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世界第一例人类头部移植手术已经在一具遗体上成功实施。他说:“经过很多人的努力,最终,历史性的一刻在中国发生了。在哈尔滨医科大学的任晓平教授带领下,我们做了18个小时的手术。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我在2013年说过,这个手术可能需要36个小时。中国人提高了速度,完成了这一壮举。这个手术是成功的。任晓平教授将在未来几天宣布完整的报告,公开更多信息。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完成脑死亡器官捐献者的脑移植手术。第一个移植人类即将到来。”
据报道,卡纳瓦罗提到的该项目的带头人之一任晓平教授,此前已经完成小鼠头部移植手术,成为全球首个完成该手术的人。术后小鼠们能睁眼、呼吸以及完成一些其他基本动作。从动物到人的遗体,该团队向人类活体头移植手术目标又迈进了一步。
“手术是在哈尔滨医科大学做的。”任晓平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经过长达约18小时的手术,我和团队成功将一具尸体的头与另一具尸体的脊椎、血管及神经接驳。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有关本次头移植相关的数据、过程和结果将在美国学术杂志 《SNI(Surgical Neurology International)》上发表,届时关于手术的全部详细过程都会刊登在上面。”
那么,怎么证明这个手术是成功的?任晓平回答:“既然学术杂志会刊发论文,就证明手术做得有学术价值。此前没有人提出过怎么做,但我们提出来了,包括怎么切,神经怎么处理,血管和肌肉怎么处理,在哪做,为什么这么做等等,这就是我们的成果。”
“这个手术太重要了,我们做了原创性、始发性的研究。有人认为这会是医学领域上的一块里程碑。比如中枢神经再生,一直被认为是不可突破的障碍,这方面研究全世界一直停滞不前。”任晓平强调,“人类医学史上头移植史无前例。手术要解决如何解剖、各个组织如何修复重建、怎么做才能保证术后功能得到最大恢复等一系列问题,我们的手术对这些方面做了一个详细的描述和创新性的设计。”
遗体头移植的成功是否代表着头移植手术可在活体上施行?
任晓平表示,活体的成功率要做了以后才能知道,临床前设计的方案之后也会不断改进。
声音 “遗体手术”仅可视为解剖学研究
“这次所谓的头颅移植手术是在遗体上进行的,严格意义上不能称之为手术。”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功能神经外科副主任胡永生教授认为,“手术应该是指在活体上进行的操作,在遗体上进行的实际是解剖或解剖学研究。”
胡永生介绍,当前的医学技术完全可以做到血管、神经、肌肉、骨骼的重建吻合,但是最关键的问题是离断后的脊髓如何能够完美地做到神经再生和功能重建,国际上还没有突破性的研究进展,“现在就谈什么活体头颅移植,实际上没有太多现实意义”。
“我认为应该先充分地进行动物实验,手术技术和神经再生方法得到充分证实后再考虑人体实验,这样才是对病人真正负责任的做法,也更加符合医学伦理。”胡永生说,“将来,头颅移植完全有可能成为现实,但现在还差得太远太远。”
尽管对活体头颅移植持谨慎乐观态度,但胡永生也认为,17日公布的这个解剖学研究可以被看作是对真正的“换头实验”的前期实践。“它的顺利实施仅仅迈出了第一步,而人类距离真正实现活人头部的移植还有很远的距离”。
北京大学医学人文研究院王岳教授说:“到目前为止神经损伤的修复在医学界还是一个难题。而换头最重要的不是血管、肌肉的移植或者说修复,最重要的难点在于神经的修复,即怎么将神经连接起来。在探讨换头术之前,应该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我们在神经断裂后,修复有了突破性进展。如果这方面没有突破性进展,去做一个吸引眼球的换头术,我觉得对接受手术的病人是不负责任的。实际一般在我们语境中谈到的手术,应该是指的活体,至于在尸体上做的这种解剖,我个人觉得叫手术,可能会有误导的嫌疑,让人们错误地认为在尸体上做的这种解剖,今后可以直接用于活体的手术,我觉得这是不成立的。”
热议 头颅移植后“你”到底是谁
“遗体头颅移植手术成功”的消息传来的同时,“换头术”所涉及的伦理问题也再次引发热议。
胡永生就指出,即使将来头颅移植在科学技术层面上完全可行了,随之而来的伦理问题如何解决?头颅移植后“你”到底是谁?他认为,目前对于头颅移植手术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避免浮躁浮夸,科学探索有意义,过度宣传无益处。
除了医学领域、伦理层面的争议,其实这项新的研究也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在法律上又该如何定义实施了换头术的人?如果触犯法律,该由谁承担责任?
对此,任晓平表示,人类的医学发展史就是在一个个争议中发展过来的,1953年第一例肾脏移植手术,当时学术界、社会上都批评不应该做,人应该正常死亡,旁人不能改变这个历程。第一例心脏移植也如此,甚至都有民众递诉状,认为医生不合理、不合法、大逆不道。20年前他到美国参与的手移植手术去年也被列入了美国医保法案。他说,新事物都会有争议,有争议才会有完善。
“作为医生这是我的使命,伦理最基本的要素是生命、生存,没有生命和生存无法谈伦理。医学伦理学是为了治病救人。一个新生事物出现,人们大可以去规范它,讨论它,但是不能阻碍它,历史证明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碍。”任晓平说。
王岳教授表示,应该可以给予医学实验更多的宽容,但如果要进入市场,应该加强管理,“在医学方面有一个前提,就是安全性问题,因为医学涉及人的生命,所以在没有足够证据来证明其安全性的前提下去做这种实验,实际是有很大风险的,而且对受事者是不负责任的。只有当安全性得到了证明,比如在动物身上做大量的实验,而且很稳定,那么才应该在人体上做类似的实验,否则这是不人道的,也是不符合基本的医学伦理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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