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书 不光是颜值担当
▲2017“中国最美的书”《农耕档案》。
▼2018“世界最美的书”《茶典》。
▲2017“中国最美的书”《介入》。
?2017“中国最美的书”《错了》。
2017“中国最美的书”颁奖仪式前天在上海书展举行,共有25种获奖图书的设计师前来领奖。颁奖典礼是一个具有特别意义的时刻,从2003年至今,“中国最美的书”评选整整走过15年,共评选出321种获奖图书,其中更有19种图书获颁“世界最美的书”。回望这15年,“中国最美的书”评选留下了宝贵“遗产”,这些“遗产”值得回味。
经验
没花多少钱却让文化走出去
“中国最美的书”得以诞生,前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中国最美的书”评委会副主任祝君波是个关键人物。
祝君波多年前曾任上海书画出版社社长,1989年,这家出版社的《十竹斋书画谱》在德国莱比锡国际图书艺术展览评奖中获“国家大奖”。但此后,随着东德和西德统一,这个为社会主义国家而设的图书评奖也不复存在。
2001年,祝君波升任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他深怀多年的国际评奖情结有了崭新延续,按他的部署,出版局派出“探子”到德国法兰克福书展,终于找到了“世界最美的书”评选机构——德国图书艺术基金会。这之后,“中国最美的书”破冰之旅得以正式起航。
上海长江出版交流基金会秘书长吴新华记得,2003年时大家先兵分几路,从各大书城买来500种图书,先是办展,再由各路专家选出16本,寄往德国。
谁也没想到,首次参展就收获意外惊喜。祝君波回忆道,2004年《梅兰芳(藏)戏曲史料图画集》获得金奖的消息传来,“当时我们连设计者张志伟在哪个单位都不知道。”上海市新闻出版局一行人组团奔赴莱比锡,祝君波代表张志伟接过获奖证书,留下历史性照片。中国代表团还受主办方邀请到一家地下室餐厅庆祝,大家开怀畅饮,祝君波却敏锐提醒,不要因为德国人请客就大喝。谁知话音刚落,侍者来了,他是来送账单的,原来中国人要自掏腰包,每人付50欧元,这可是大家几天的伙食费。主办方负责人眼见祝君波面露难色,于是和餐厅紧急“磋商”,减免费用至每人25欧元。“德国人的务实和简朴,由此可见一斑。”祝君波说,正是这样,“世界最美的书”的简朴风格深深影响了中国,每年“中国最美的书”颁奖典礼虽是上海书展的重头,但非常简朴。
祝君波透露,“中国最美的书”起步阶段,每年只有10万元经费,都是为了付国外评委的机票费、讲课费以及邮寄费等,直到现在经费也不多。“文化走出去,‘中国最美的书’是个很成功的案例,没有花多少钱,也没有大声喧嚷,我们是静水流深。”
传统
像侦探一样到书店选书
“中国最美的书”评选已经长成“少年”,但最初的书店选书传统至今保留,这是特别有趣的地方。
吴新华透露一个细节,参评“中国最美的书”,有出版社、个人申报,也有专家像侦探一样亲自到书店选书。“大约三分之二的书是寄送的,三分之一的书是书店买的。”他说,坚持这样做,是担心书全部送审而来,有过于小众之嫌。
“天上的馅饼砸我头上了。”在2016年“中国最美的书”颁奖仪式上,设计师鲁明静表达了惊喜之情。她的获奖图书《给孩子的汉字王国》,正是由专家在书店偶然发现的。
但传统的选书方式也遇到了挑战。“大书城很难挑出好书,太同质化了,70%至80%的童书都是引进版图书,原创的好书不算多。”吴新华说,如今,选书团队不得不改变方向,到独立书店去探宝。
每年最多有千种图书同台角逐,幕后故事也不少。吴新华透露,有的书来头不小,封面做得相当豪华,以至于对方千叮咛万嘱咐,“我们的书很贵的。”他说,我们不好打击对方,但这类书获奖的几率为零。
也有的书外观豪华、定价昂贵,却成了获奖者。《冷冰川》定价69000元,成为历届获奖图书最贵的一本。设计师周晨说:“冷冰川的画被称为是‘刻墨作品’,这是在中国绝无仅有的一种独特艺术形式。他用刀直接在刷了墨的纸板上进行创作,每一幅都不可复制。”周晨的设计同样黑白调子,跟冷冰川整个作品风格相一致。
不少获奖图书简单又富有深意。2013年获奖图书之一、90岁作者饶平如悼念亡妻而创作的《平如美棠——我俩的故事》,饶平如与妻子的心愿是回到结婚的酒店再办一次典礼,终因妻子的逝去而未能如愿,设计师于是巧妙地把书设计成了婚礼喜帖的样子。“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组合,不会造成昂贵的定价,却能让如此多的读者愿意亲近它。”书籍设计师、“中国最美的书”评委吕敬人说。
“中国最美的书,不是追求所谓豪华,不是越高档越好,但也不是越简单越好,而是要完整、充分地展现内容的同时,还要具有当代审美。”吕敬人说,很多人在网上质疑,所谓“最美的书”不是给老百姓阅读的,是少数人玩的。“模特走秀的衣服绝对是前卫的,‘中国最美的书’也同样如此,它们具有前卫性,引领未来的图书设计时尚。”
呼声
烂文本做不出来好设计
当盘点“中国最美的书”留下的“遗产”时,它对中国设计师、对中国图书设计的变革,无疑是不可忽视的。
吕敬人1978年进入出版社,那个时候他专画图书封面,图书文本根本没有资格介入。这些年来,情况发生了逆转,“如今很多作家、出版社会首先跑来问:吕老师,这本书该怎么做?文本该怎么结构?”他认为,这15年来,随着观念的变革,图书设计师已经变成了第二作者,他们的反思和忧虑也在增加。
“世界最美的书”强调图书整体设计,图书的封面、排版、印制、用纸、图像等方面都要用心把握。设计师刘晓翔曾两次获得“世界最美的书”、17次获得“中国最美的书”,当属国内获得“世界最美的书”次数最多的人。他的成功正是得益于整体设计观的浸润,他一向相信,“对着电脑做不好设计。我的设想、构思,工艺能不能实现,还有什么提高的余地?只有到了印厂才知道。”刘晓翔说,这中间还要做大量的实验。
图书整体设计观被一代代年轻设计师承继了下来。2017年“中国最美的书”获得者莫广平今年30岁,他因一部《农耕档案》获奖,这也是他至今设计的唯一一本书。莫广平说,这本书记录1949年至1979年东莞最后的农耕岁月,作者收集了大量原始资料,“我与作者来来回回沟通多次,他提出希望说,想让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打开这本书。”
单是设计过程,莫广平就花了整整一年,“作者有4000张资料,红头文件、公函、账簿等等,但不可能都放进去,如何编排很费心思。”最终他设计成五册,分农事、民生、农账、农副、农政不同的主题。他还从资料里提取很多文字,过去年代口号式的语言出现在了封面上。“封面是个密封型的书函,我想让读者就像拿到珍贵的礼物一样,去打开它。”
“有好文本才能做出好设计,烂文本做不出好设计。”刘晓翔认为,设计师不能主导文本,只有好文本才有非常大的激发。但现实是,精彩的原创、直抵人心灵深处的文本并不多。吕敬人也感慨,现在很多社会科学文本缺乏好的引证,很多书连图像、注释都没有。
“现在每年出的书太多了,我们能不能静下心来,多做点精品书。”吕敬人呼吁,那些仅仅是阅读的书,可以让电子载体来承担,而真正能使读者得到诗意阅读的书,让人爱不释手地流传到后代的书,就要精致地去做。(路艳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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