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MCN:网红“大红大紫的背后推手”(2)
批量孵化变简单,变现却越来越难
行业的马太效应越来越明显,各类资源向几家大公司的头部网红倾斜,中小型机构赚钱越来越难。“看起来是‘蓝海’的市场,其实已‘红得发黑’”
“所谓网红,说穿了也就那么点事儿。”北京一位MCN机构职员凯哥直言,“就是打造‘人设’,就得和普通人不一样,网友喜欢看不一样的内容。”
快节奏时代,短短的15秒短视频,如果前3秒不够吸引人,用户就会划走。“我们讲‘3秒定生死,7秒必转折’定律,要的就是视觉强冲击的反差感。追求让人看完不由自主地感叹‘我去’!”凯哥说。
他以一个炫富网络红人陈玉福为例,每天佩戴26斤的黄金出门,一串堪比核桃直径粗的大金链子下,挂着砖头大小的金牌,从头到脚金光闪闪。如此高调奢华的装扮,让陈玉福吸睛无数,甚至引来警方调查。事实上,陈玉福戴的黄金都是假的。
“出位的言行确实抓眼球,只是把握不好容易翻车。”凯哥认识一位走精英人设的网红,租了上亿元的豪宅拍视频,结果被敏锐的网友发现,这套房子在好多人的视频里出现过。
靠感官刺激,是初级阶段的吸粉方式,平台也知道这一点。比如注册成为抖音或快手的新用户,系统会自动推送吸引眼球的内容。先抓住用户在平台停留,然后再根据用户观看习惯,有针对性地推送内容。
“大数据不会骗人的,你爱看什么,它比你妈还清楚。”凯哥半开玩笑地说,“有个指标叫‘完播率’,即使用户不评论、不点赞、不收藏,但一条视频看没看完,却是没法造假的。当平台算法知道你爱看这类视频,你就会越容易刷到同类型作品。”
在海量的选择面前,网友容易审美疲劳。所以,要想持久地抓住用户,还得靠过硬的内容。
凯哥说,孵化网红之前,他们首先考察人品和性格,避免因为太多负面新闻导致崩盘;其次看外在和内在的优势或特点,外在如身高颜值,能不能让人瞬间记住,内在就是指学识经历,或者是否掌握一项技能。“不强求内外兼备,有一项特长就可以。”
做好定位,拍好视频,但还是不火怎么办?照样有办法。
“2万播放+150真人点赞+30转发+15条真人评论,只需28元!”记者联系到一位做抖音推广的微商,随机选择了一个抖音短视频,在线购买了这个28元套餐,果然在预定时间内,兑现了承诺的效果。
这位微商还接“直播间上人气”业务:“5个真人互动一小时”收费50元,“10个机器人刷3小时”收费40元……
298元,则是他向记者推荐的刷单系统的报价。“只需一部手机就能运行,之后可以自己接单,也可以把这套系统卖出去继续招代理。”这位微商还透露,有很多机构也在用这套系统,“自用省钱,帮别人刷还能挣钱。”
还有视频批量制作系统,可以实现一个人管理几百个账号,但是成本较高:支持32部手机的系统售价19200,支持96部手机的系统售价38400,后期还需每年3000元的维护费用。这只是软件部分,硬件的手机、SIM卡还得再自行购买。
把平台算法、用户心理和涨粉渠道研究透彻后,批量生产网红就不再是难事了。记者采访了多家MCN机构,无一例外,办公区都有两面墙。一面墙贴满了旗下网红的照片,称为“网红矩阵”,方便过来洽谈业务的商家选择;一面墙挂满了手机,以显示刷量系统的强大实力。
目前网红变现有三种方式:广告、带货、打赏。具体分成需要看合约,不同的人议价能力不一样,最常见的是三七开,机构拿七。
有人羡慕网红一晚上直播获“几个亿音浪”,按照规则换算,就是几千万元的收入。“但凡是几亿音浪级别,没有一个是靠零零碎碎刷上来的,背后都有机构在推。钱也不可能全到主播手里,但主播博个好名次,就能提高议价能力。”凯哥借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形容,“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账”。
记者调查发现,一个网红的标配团队,至少应该是6个人:1个服装主管、1个设计师、1个助理、1个化妆、1个摄像、1个新媒体运营。一年下来,至少需要投入近百万元,还不见得能变现。所以现在的MCN机构在孵化网红时,已经谨慎很多。
此外,这个行业的马太效应越来越明显,各类资源向几家大公司的头部网红倾斜,很多中小型机构赚钱越来越难。凯哥觉得,个别人看起来是“蓝海”的市场,其实已经“红得发黑”。
“榨汁机式骗局”,吹牛成本就是一份PPT
“靠画大饼空手套白狼,广撒网囤作者的情况很普遍,不仅是野鸡MCN公司,大中型MCN都有可能,只是前者的几率更高”
目前,MCN机构大部分采用“广撒网”策略,专找有一定创作能力、粉丝数还不算多但有成长潜力的“小白”,用尽各种办法签到自己公司旗下,能捞几个是几个。
招进来后基本都是散养,能不能红全看造化。红了就赚,不红也没损失。
签“小白”的时候,机构都会拼命夸耀自己如何有渠道有实力有矩阵,有多少网红是自己孵化的。毕竟不好核实,吹牛的成本就是一份PPT。
陈欣遇到的MCN机构,就是这种状况。 “当时有好几家机构想和我签合约,但这家机构更积极,话也说得特别好听。”
他没有实地考察就签了合同,“这家机构在深圳,当时直接在网上把合约签了。现在要对簿公堂,我连他们的面都没有见过。”
陈欣回忆,在去年4月份签完合约后,对方似乎就消失了。他所有视频的策划、脚本、文案、拍摄、剪辑、字幕等,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就在他涨粉到100万后,这家机构的老板突然出现在微信群聊中,开始评价陈欣的视频制作不专业,然后就把话题转到商单上面,要求陈欣做广告植入,佣金三七分账。